2010年3月30日

“三季人”的故事

“三季人”的故事 2010-03-30 00:16:50

昨晚在《百家讲坛》听曾仕强教授讲《易经》与八卦,听到一个“三季人”的故事,有趣。

有一天,孔子的一个学生正在门外扫地,忽然走过来一个浑身绿装的人,只见那人冲着自己就过来了,刚一靠近就问他:你是孔子的弟子吧?

他回答道:是呀,你有什么事?那人接着说:请问一年有几个季节?孔子的弟子莫名其妙的看了一下那人,说:当然是四个季节了。那人很不理解的反问:明明是三个季节,你怎么能说是四个呢?于是两个人就为此争论了起来……

争来争去,也没争出个什么结果,于是那人提出:不然我们打个赌吧。

孔子的弟子说,赌就赌,那你说赌什么?

那人说:假如确定一年是四个季节,我给你磕三个响头,假如确定一年是三个季节,你给我磕三个响头,你看怎么样?

孔子弟子,没有犹豫,立刻就答应他了。

于是二人便一起去找孔子理论。

见到了孔子,二人就把事情的原委一一的向孔子道来,那人非常诚恳的和孔子说:就是这么个事,您是老师,您给凭个理,到底一年有四个季节还是三个季节?

孔子看了一下那人,转过身对弟子说:一年确实是三个季节。

那人,马上就开始跟孔子弟子理论:我说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吧,让你不信,现在好了,赶紧给我磕三个响头吧。

孔子的弟子看了眼老师,无奈的给那人磕了三个响头……见孔子弟子磕完头,那人也就开心的走了。

孔子的弟子见那人走了,便回身问师傅,一年明明是四个季节,老师您怎么也说是三个呢?

孔子笑了笑,对其弟子讲:


您没看到那人,浑身是绿色吗?其实他是一只蚂蚱,春天生,秋天死,根本活不到冬天,你说他怎么能知道一年当中除了他所经历的三季外,还有一个冬季呢?这样你跟他又能争论出个什么结果呢?

孔子弟子顿时有所悟!

2010年3月27日

美人鱼 之三

聚会继续进行着,话题像六月的天气,阴晴不定。苏巴西曾说过,聊天最安全的话题是天气和政治。前苏联和朝鲜人可以滔滔不绝地谈政治,中国人通常对政治的话题讳忌莫深。在言论自由的国家里,人们对政治的话题轻描淡写。如果了解美国历史,就不会让这种轻描淡写掩盖了曾经的惨烈。

美国在三十年代,有的银行贷款利息大于客户每月付款,并且不允许客户多付款。不法商人在食品中加入化工材料来掩盖臭味和变质。那时的情形很和中国的今天有些相似。

这些问题都在后来通过议会斗争和法律得到了解决,也有些上升到了武装冲突。议会的演讲一向是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正像宋美玲对国会的演讲争取了美国对中国战区的支持,今天议会斗争仍解决着各种各样的问题。赖雷是美国土著的后代,他的祖父曾受到美国总统的大赦。那是一次印第安人的暴动。这种武装冲突一直延续到了七十年代。

如今的美国各项事物都在法律和法规的束缚下。这些法律和法规规范着这里每一个人的行为。就拿钓鱼来说,允许有几条钓竿,可以掉几条鱼,多大的鱼可以钓,多大的鱼不可以钓,都有明确的法律规定。我在中国的家滨邻着一片美丽的海洋。在我少年的时候,捕鱼时不允许的。那时,海是蓝的,鱼翔浅底,渔歌互答。改革开放后,几年的功夫,那一片海洋就成了“死海”——鱼卵都让“海癞子”从沙子里淘出来了。那一片生生不息的海洋顷刻间变成了荒芜。美国这些深入人心的法律法规,就是这个国家的财富。

戈兰特在桌子的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坐着,饶有兴趣地倾听着人们趣味盎然的谈话。戈兰特五十几岁,敦壮厚实的身板述说着他蓝领的经历。他是为数不多的能把、或者试图把现象和本质说清楚的人。

年轻的时候戈兰特曾经是一个钢铁工人。有幸看到戈兰特年轻时照片的人大都会感到十分地惊奇。照片上的戈兰特留着大胡子,挎着枪目光炯然地和一群精壮的年轻人站在一起,似乎代表了美国那个时代的朝气。照戈兰特自己的说法,他曾经是美国的“粪青”。这不是真正奇妙的地方。真正奇妙的是时光如何能把一个愤世嫉俗的年轻人变成一个少言寡语、埋头苦干的慈祥老者。思想和性情的不断的变化是对“一个人还活着”的最好注解。

戈兰特特别推崇里根的经济政策。他说,里根“建立强大的中产阶级”的经济政策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彻底改变了美国社会的走向。虽然最近的信贷危机与那些经济政策不无关系,但大多数美国人自信会走出低谷。美国很难会有结构性的崩溃。

戈兰特的父亲是一退伍军人和鹰派的社会活动家。在戈兰特的地下室里有二十五支来复枪和足够的子弹。来美国后,我到过许多律师和高收入的家庭。在这些家庭里,许多收藏着大量的枪支。这改变了我对枪支的看法。我和戈兰特谈过这个问题。他说关键的时候,一只枪在手,可以改变一生的命运。

戈兰特的家庭里成年人必须经过射击的训练。他们对枪支的使用和管理富有经验。现在的美国,死于枪击的不再是街头械斗,而是使用不当。我不是很了解这种说法的真实性,但有一件事让我忍俊不已。据说不是很少的人在清洗枪支时把枪口对着自己,不慎走火,打死打伤自己。

戈兰特坚定地支持私人拥有枪支。可他自己并没有用枪干过什么大事情。唯一具有传奇色彩的是一次发生在邻居家的夜袭。有几个黑人在午夜,试图闯进戈兰特的邻居。看到后,戈兰特开了街灯,摁响了汽车的喇叭,爬上了顶楼,持枪瞄准了那些贼。那些贼最终被警察带走了。

另一次微不足道的事件发生在一年的夏天,戈兰特后院的花园遭到了野兔的严重破坏。戈兰特“处决”了他们。我深刻地记住了他说“处决”这两个词时的表情,他微笑着,手用力地一挥。不只是我一个人对戈兰特使用“处决”这两个词有兴趣。自此以后,这两个词在许多的场合被不断地引用,然后大家会心地一笑。似乎成为了戈兰特的语言标志。

六十年代出生的美国人对美国独立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都有或多或少的了解。大多数的美国人并没有因美国独立战争分成两派。他们对战争中每一个死者都很感恩——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今天的和平。在二战时期,几乎是每一个家庭都以不同的形式参加了战争。

六十岁的同事中不乏二战时期的老兵,他们对朝鲜战争中的中国军队至今心有余悸。斯蒂文是这样评价中国军人的:“他们不顾一次地攻击,似乎丧失了自我保护的意识。他们常使用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攻击方式。”我想,在这里他指的是肉搏。在美国军人看来,中国军人的舍命是不可理解的。

有一次戈兰特拿了许多的日本食品,让我把上面的标签翻成英文。那些食品是一个日本姑娘赠送给他的。戈兰特似乎参加了一个国际交流计划,曾多次有人寄宿在他们家。公司有许多人是这样活动的参与者。如何谋生在美国是很私人的事。没有人认为服务于其他的国家有什么不妥。相反地,他们认为增加国际交流对国家很有利。

戈兰特的家庭与亚洲有着不可分割的感情。这起源于他们家曾经多男少女的现象。因为这个原因,戈兰特夫妇收养了一个朝鲜的女孩。这个女孩子一年前大学毕业,学的是心理学。她最近结婚了。在我们这个州,婚礼的最低花费也有二万多美元。戈兰特有两个男孩。这两个男孩的未婚妻都是亚洲人。

可以看出二十年前收养的这个女孩是怎样地永久性改变了这个家庭的结构。还可看出,这个家庭对那个女孩子是多么的喜爱。这些变化大概对戈兰特个性也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戈兰特以其朴实、憨厚的作风受到公司普遍的欢迎。戈兰特不是技术最好的一个。但他在公司的经历清楚地说明,性格决定命运,做人比做事个重要。

成千上万的美国家庭收养了来个各个国家的孤儿。我在一个中国舞蹈班上看到了许多中国女孩在她们的养父母的带领下,学习中国文化。和戈兰特一样,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了解她们的根。

把美国形容成比萨饼一点也不过分。这里的饮食和他们的血统一样,五花八门。多种资源乱七八糟、奇妙地组合在一起。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与那些血统单一的国家也有本质的不同。他们对民族观念的淡化与其说是一种思想观念地成熟,不如说是一种无可奈何。美国以其多民族的独特成就了今天的辉煌和安定,这种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多样性是一种无形的财富,似乎可以缓冲来之各方面的压力而处乱不惊。这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美国之所以在意识形态上引领世界,是因为美国文化本身就是世界各地文化最充分的混合。

有人评论说:“如果允许中国人持有枪械,国家要成立专门的机构在大街上清除无名死体。”我相信这话是正确的,不是无稽之谈。我相信在美国历史上实实在在地经历过这样一个时期。我宁愿相信美国的西部片是艺术化了的现实,而不是纯粹的幻想。当法律和尊严受到践踏时,武器是唯一的选择。枪杆子里面出尊严。美国的现有制度决不是来之于美国政府的高尚。不得不说美国社会很成熟,这种成熟是曾经惨烈冲突的结果。

二百年前,美洲这片土地上到处出没的是强盗,而我们中国已经是受了几千年驯化的一群人。在这二百年间美国天天都在变。变化是生命最好的注解,一个人是这样,一个国家也是这样。人类就是因为具有了学习和变化的能力,而主宰了世界。人类也在变化中学会主宰自己。我们的老祖宗早就看到了这一点,一部《易经》堪称天下之最。变化来之于冲突,不仅仅是暴力,还有以柔克刚和潜移默化。

埃雷克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年轻的女性。这位美丽的女孩穿着超短裙,薄与蝉翼的上衣的乳房部位露出两个黑豆,显然是没有带乳罩。那女孩走后,埃雷克有些目光呆滞,还在白日梦中。卡欧用手在埃雷克面前晃了晃,把埃雷克的灵魂找了回来。话题又转向了女人。


公司里性趣最浓的是日本人。我们组的日本人小山内曾经在组里年轻人中间用手机传递男性生殖器的照片。这人在美国出生、美国长大。小山内对女人有着不加掩饰兴趣。虽然年轻的人们在不经意中谈起他们参加过的《单身汉俱乐部》,谈到过因单身汉俱乐部而怀孕的尴尬,但这位日本人不时地对女人太近乎终于引起了人事部门的注意。

人事部门调查这事时,结论却出奇的对这位日本人有利。大部分女性对其持欢迎的态度。其中一位对人事部门说:“我们缺乏性骚扰。”大家哈哈一笑,也就不了了之。

这件事情在我看来很是耐人寻味。设想一下如果不是那个日本人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做了这样一件事会是怎样。任何一件事情都不能孤立来看,表面上相同的事,因天时、因地利、因人和,可能有完全不同的结果,也可以给人留下完全不同的印象。这小子明明在玩火,会玩火的也有烧着自己的那一天。

2010年3月19日

美人鱼 之二

当我和格鲁戈回到酒桌时,巧逢以前的经理来聚会,看见我和格鲁戈,亲热得不得了。一把就把我们两人拦在怀里,又是拍后背,又是贴脸。


前经理是马拉松爱好者,年轻时在一次马拉松比赛中得过很好的名次。据说在苏比列湖畔有一个老奶奶宾馆 (Grandma Hotel),一面墙就是一幅她的巨幅照片。有几位上了年纪的同事恭维她曾经是一个美人儿。

时间真是不饶人,现在这位昔日黄花真的称不上美人了。虽然从背影上看去风韵犹存,依然是风吹杨柳,引人遐思,脸上厚厚的皱纹,就像鳄鱼的皮。她在公司三十年了,很在意做一些花里胡哨的文章,职位一直上升。那些老一代的工程师私下称她“社交蝴蝶 (social butterfly)”。这只老蝴蝶和我们酒桌的人亲热了一番后,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葡萄酒,就轻轻地飘到了副总的桌席。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摊开,很放松地靠在了副总的身边。副总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容。

老蝴蝶一个人在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副和年龄很不相称的老态,不知是工作过度,还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飞利浦是公司的老职员,他的妻子是印第安人,了解很多印第安人的生活状况和美国对印第安人的不公平政策。评价到公司的上层,他说:“你千万要不指望这些人公平,他们既没有技术,又没有人品。”其实世界上的人,本质上是一样的。公平是建立在力量抗衡的基础上的。中国人也好,美国人也好,穷人也好,富人也好,人的最大差别就是思想的差别 (Mind Set)。不是某个人伟大,也不会有某个人发善心。印第安人象美国的黑人一样,也有过轰轰烈烈的维权运动,以至于和政府之间殊死的搏斗。才有今天看似倾斜的政策。

飞利浦也有很多故事,他很好吃。但因为生在美国,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自然对食物的鉴赏也有限,只能算上一个“广食家”,不能算“美食家”。说起吃的,生在中国是一种福气。食品是我们的祖先遗留给世界的最伟大遗产。只是这一点,就足以引以自豪。

格鲁戈还在旁若无人地谈他的冰钓经历。格鲁戈常年在水上,即使是冬天也不例外。他拥有一个移动板房,里面有床和冰箱,四个人住在里面并不拥挤,比二战时海军士兵的卧室宽敞的多了。房中的一间有一个洞接着湖面,他们就在那一间钓鱼,一住就是一个星期。在湖上开冰洞使用电钻,大功率的钻一分钟就可以钻一个洞。湖上的冰极厚,可以跑卡车。

冬天冰上是格鲁戈们的乐园。孩子和大人聚集在一起,开着卡车,周末就到冰屋里去了。打开移动板房的取暖器,就是一个家。通常是成箱的啤酒拉到板房里,大家尽情地聊天,饮酒。

孩子们在板房的床上嬉闹着,一阵枕头大战,打得满地鸭毛,大家谁也不介意,只是哈哈大笑。哥哥把妹妹倒悬放在床边,妹妹的头发即刻就像拖把一样垂到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也倒着翻卷下来,露出了肚脐眼——这是格鲁戈的一幅照片。

格鲁戈有一个数码相机,因此就有了很多湖光山色的照片。夏日的大部分时间里,格鲁戈都是在湖上度过的。夜里清风拂面,树影婆娑,几个朋友在游艇上,任凭思绪随脚下的湖水流淌不息。真是值得回忆的事情。

朋友中也有酒德不好的,酒后流露出平时掖藏着的粗野。有时会有警察出现在湖面,旋转的警灯和凄厉的警笛撕破了夜的宁静——又有人打架了。

冬日湖面的聚会迎接朝阳,送走晚霞,一直到深夜。直到大家都疲倦不堪,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板房外偶尔会有狂风肆虐,吹动着积雪在空中飞舞,伴随着远方的狼嚎声。这时的人们已经在一天的狂欢后,进入了梦乡。风吹林木的涛声,伴随着人们的鼾声,奏起了美妙的生命进行曲。

格鲁戈讲话的时候,侍者给每个人添了添水。酒桌边上不算远的地方,有一台游戏机,几个台球桌。大家的兴趣不在游戏上。一个矮个子的男人,不知来之什么地方,在玩游戏机。那人剃了个光头。后脑勺上有一撮黑毛,像是一条猪尾巴。不像是清朝的辫子,很短,直到脖子的上端。两臂的上端是黑色的纹身,花纹看不清楚。和他一起玩的是一个苗条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不时地过去抱抱那个男人,那男人就把女孩紧紧地搂在怀里。女孩个子很高,就弯下头,亲那男人的光头。他们玩一回游戏,亲上一阵。一遍又一遍,就像酒店的曲子,几个小时,就没换过。

天色已经很晚了,夜色从镶嵌在老木桩的窗户玻璃里透了进来。阳光退去后,桌上的烛光更加柔和。桌上的话题从格鲁戈的冰钓转到了卡欧。

卡欧的孩子是一个艺术家,前一阵子跟着一个师傅学做艺术品。就是收集一些老钟表,把零件拆开,镶嵌在手链上,卖给商店。最近他找到了一份到日本教书的工作。卡欧的最大的担心就是孩子在日本遇上一个姑娘,从此定居日本不再回家。儿子走了,没人剪草坪了。这几天,卡欧总是在唠叨。

卡欧爱好高尔夫球,是一个俱乐部成员。据说会员费并不贵,每年只有三百元左右。俱乐部常举行活动,卡欧可以赢一些奖品,基本上会员费就赢回来了。

卡欧的家族是二战时移民。战争破坏了卡欧的家庭,老挝的贵族就像撒在尘土里的贵妇人项链上的珠子,失去了所有的荣耀,似乎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卡欧小时候爱好水彩画,就像中国古代仕女图的那种。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在饭店里挂着一幅青牛图。一牧童坐在清牛上,横吹短笛。卡鸥说他小时曾经想过那样一种田园生活。卡欧说他一生中爱过三位美丽的姑娘。其中一位是一位法国姑娘,有一头金发,蓝色的眼睛。姑娘很喜欢她,他们经常在一起。卡欧读过许多法国作品,就是在那个时期。卡欧和姑娘经常交换书看。那位姑娘还让卡欧摸过她美丽的脖子。那年卡欧十七岁,那姑娘大他十岁。

卡欧在长相上很像我们中国人。有几次都被当作中国人。有一次在公司的走廊上,我和卡欧商量工作上的事。我们的一位同胞因为我讲英语而责怪我们,竟没有发现卡欧不是中国人。

卡欧赞成大中国的理念,认为老挝、越南、日本和朝鲜皆中国也,同文同种,文字和生活习惯都是从中国传承过去的。我也不知他是真的这样想的还是为了讨好我。我却是记得有一位北朝鲜人,其父亲是一个中国通,一位汉学教授。有一天他问我“春节快乐”这几个字怎么写。我随手写了,他说不对。后来我才搞明白,他学的是繁体字。我一时想不起来,被他嘲笑一番。卡欧每天从家里带饭吃,大部分时间里,吃的是面条和米粉。老挝也是一个专制国家。卡欧对专制政权从心里反感。世界上的专制政权大致都一样,那就是控制人民的行为和思想。

专制政府从来都不承认剥夺了人民的自由。一位南朝鲜的人说得好,专制国家人民的自由,就像监狱里犯人的自由——就是在监狱指定的那间号子里自由的行动,只要不出那间号子,犯人有充分的自由。卡欧自出来后再也不想回老挝。

有一回谈论中国。我说中国不是这样,曾经有过相对的平等时期。我做了一个手势,把两只手搭成一个山的形状,再两手指尖相接,拉成一个平面,然后,再恢复到一个山的形状。我笑着对他们说,中国经过改朝换代,在朝代更替的过程中,必然有一段过渡性的平等。

美国人麦克点头表示赞同,说在理论上是成立的。香港小姐塞拉不赞成。坚称中国从来都没有过平等。其态度不容分辨。大家对近来google退出中国表示了兴趣。

我最近在看一本美国版的描写义和团的书。书上描写了义和团运动的大致过程,是站在西方立场上的一本书。双方的观点我都看了,各有各的想法。义和团运动真是极端的民族主义。我们真的是闭关自守太久,对世界没有一点理解,更没有沟通。敌对双方不仅仅是没有沟通,从民间的宣传上看,中国人根本上就没有把对方看作人类。更谈不上双赢。

美国人看待中国人,也经历了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刚到美国的时候,在菜市场,看到一个美国老太太。这老太太搀扶着一个老头,穿着一条立裆很短的裤子,裸露着大半个屁股。后来的事情证明这两位是下流胚。这位老太太看到我买的蔬菜,口中念念有词,她在说:“狗食”!!! 我很愤怒看着她,她开始时瞪着三角眼看我,后来在我的怒视中,终于低下了头,在胸前划着十字架。我不知道是怎样的诅咒。

一本吕留良案件记录了一段大清国的文字狱的历史。中国的历代专制政府都对意识形态领域进行控制,让中国不了解世界,世界不了解中国。事实上,意识形态上的求同存异,比争论那种意识形态正确更重要。增加交流和了解,比争霸更重要。人类在了解的基础上,才能宽容。

思想的禁锢和闭关自守,必然和世界势成水火。意识形态也有其能量特征。思想和文化的阻塞,就像长江三峡大坝,不但需要很高的维持费,水势高了必然一泻千里,无法阻挡,酿成大灾。李冰父子主张治水在疏导,不再堵塞,意识形态的控制已是如此。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大自然赋予我们的一切——阳光、空气、湖光山色,真是尽善尽美。而人类能学会感恩上苍,享受自然,尊重自然还不是一件容易事。我们经常在明媚的阳光里,在花香的弥漫中,深陷在苦大仇深中,痛苦不堪。实在是一种病态。人类和平来之不易,摒弃一切仇恨才是正途。世界在日新月异的变化中,我们每天都在开创历史。

靠,又绕进这是是非非的漩涡里来了,真是不可救药。坏了我一夜雅兴。一时间又神游回到那天边古国,但见:

乌云翻滚风怒号,罪海情渊鬼呼叫。
佳人飞身入波涛,壮士利刃剿魔曹。

煤黑哀怨卧病疮,烈女自焚倒塌房。
枕边啸啸剑匣响,怒气沉沉暗神伤。

中国的现实究竟是怎样,我真的不了解吗?罢了,罢了。已经是身在异乡为异客,当挥利剑斩断这千丝万缕的牵挂。

2010年3月18日

美人鱼

美人鱼是一个酒吧的名字。公司有人离开时,常在那里聚聚。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是一个简单的酒吧,木质结构有点像汤姆叔叔的小屋。开发部的总经理换工作了,今天是最后的一天。照例,又邀请大家到美人鱼酒吧。

我最近时间上有些紧张,手头上的项目很多, 当我们的项目组长卡欧来到我的工作间时,我正在审查一个软件设计。就头也没抬地说:“你自己去吧,我最近有点忙不开。”再说,我不大喜欢和管理层掺合。

“我等你,我们一块去。”我们的项目组长最近有求于我,不管是吃饭,回家,上厕所都和我缠在一块。他真是一位好服务员加司机。对我谦和的不得了。其实这人是个二皮脸,他的下级是一个挪威裔的美国人,好几次都遭到了他的训斥。

我们项目的经理苏巴西是一位印度人。这个人在公司十几年了,谦和、冷静。在公司混久了,已经有些道学家的味道了。工作中经常见到他面带微笑地处理各种矛盾,他自己说他从来没有因工作和人争吵过。时间长了,我竟然有些喜欢他。有时来我工作间的人很多。他有事从不抢先,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哪,静静地等着。公司里各种人都有,做人比工作更重要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卡欧是个老挝人,在职场上打拼已经有几十年了。很有混事的经验。刚来到乍到人觉得他懂得事不多,时间长了,就咂磨出味道来了。

这人可以把一件很简短的事搞成很大的事。例如,一个10天的工作计划,搞成30天。说实在,跟着我们组长干活不累,看着他干活累。可这点真是优点。外行的老板看到他工作甚苦,会觉得他是公司的干才。懂行的老板,看他铺排的阵势,很快被他搞糊涂了。就是那种逻辑不是很清,却能把事做出来的人。

大公司工作很讲胡同巷子里的精明,那就是四面玲珑,八面逢源。技术好的人多气盛,不容人;技术差的人干不出活来。其实真正得势的是那种中等智力,四面逢源的人。聪明人常见到别人的短处,于是孤傲。愚笨的人又不被人看得上,于是自卑。中庸之人在公司里就很珍贵了。卡欧是天生的中庸,生前肯定是得到上帝格外的惠顾。

人一辈子,各有各的克星,有的是性格,有的是脾气,有的是个人的文化背景。自己禁锢在自设的监狱里,一辈子都出不来。父亲有个朋友,琴棋书画精通,在当地很有名气。父亲建议他给后代留下一些纪念。这位朋友说:“没意义啦。都是女孩,留下也不是自己的。”这陈旧一念,一生之修行,化作东流水。再说公司里那些有才智之人,一味孤傲,在公司里就成了边缘人,其实也是一念之差。所以郑板桥说:“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非图后来福报也。”这种人大多数是自己过不去自己设的那道坎。所谓天堂地狱,皆起于心,一念之差,千古之恨。

朱铁志认为郑板桥是个极为清醒的人。唯其清醒,正派,才会有‘难得糊涂’的感叹,‘难得糊涂’的难在他毕竟清醒自明,心如明镜,无法对他身边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只有假装糊涂,然则终不能无视现实,遂于痛苦于内,淡然于外,而生‘难得糊涂’之叹。(《读书参考》)聪明、才智、公平和正义,这些美丽的天赋和情感使许多人一生不顺。真是一个坎,一个大坎。

我们有许多传统的习惯和思维定势,对个人、对国家都有害。例如,美国人在公司里相互之间很尊重,国人更多地把它看成“虚伪”,却很少看到其以柔克刚的功夫。

公司里干事的不多,混事的不少,大家混得有板有眼,有滋有味。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这天下的事真的是各有各的道理。以柔克刚的功夫了不得,一个公司是这样,一个国家是这样。谦虚不仅仅是美德,放弃也是一种武器。

我们到了美人鱼时,已经很晚了。我喝了一杯长岛冰茶(一种冰水里加烈酒的饮料)。这种酒加冰的饮料很容易喝醉。冰的凉掩盖了酒的烈,不经意酒喝上了十几杯,鼎然大醉,而不自知。有的人喝啤酒。公司里来的人真不少,有三四十人。有的人订了一些冷食,有鸡翅,糕点、和奶酪。订的人自己付钱。大家分享。

起初的时候,大家不知道公司提供酒水,每人在桌子上放了几块钱。大家有说有笑,无非是钓鱼、滑冰和球赛。

格鲁戈有几分醉意了,就讲起了他的哥哥。他哥哥是那种我们称其“二流子”的人。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是她父母收养的印第安人的后代。美国在许多地方都有印第安人开的赌城。赌城里雇用闲杂人员,对印第安很优惠,一个月能上三个星期班,就可以在那里那一份工资,一年下来十几万。就是这样的工作——既没有技术要求,又不甚苦,格鲁戈的哥哥就上不下来。一次一次地成为无业游民。

我们这个州常下大雪。有一次格鲁格回家,大雪封门。自己用雪锹铲了雪,把车开进了车库,用了一个多小时。进门一看,哥哥正在看电视。格鲁戈看到后,肺都气炸了。最近他哥哥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就和那个女人同居了。那个女人除了格鲁戈的哥哥外,还有一个男朋友。三个人同居在一起。

格鲁戈四十好几了,未婚。酷爱钓鱼,讲起钓鱼经一套一套的。从夏天到冬天,从未间断。可以对州内钓鱼、狩猎的条例作十分详尽的讲解。格鲁格在公司里,直爽帅气,很受人欢迎。开始时,他总是要请大家一起钓鱼。有两个同事动心了。在格鲁格的湖边别墅戴了一晚上,睡到午夜事,两个同时让一阵叫骂声吵醒。骂得昏天黑地,鸡犬不安。第二天,两位同事提出回家,格鲁戈很是恼火。本来三天的计划,一天就结束了,格鲁戈很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他的行为他人造成多大伤害。

格鲁戈有一些爱尔兰血统。喜欢喝酒聊天,一点酒水后就喋喋不休。他说酒好,酒后大家敞开心怀,谈他不幸,以疗心伤。平时他则大谈钓鱼。今天他在谈冰钓时的酒后醉态。许多国家都有嗜酒的传统。格鲁戈已经喝了几杯,又到吧台添酒,拉着我陪同。一双醉眼盯着酒吧的女招待。女招待有四十几岁的光景,身材很迷人。“嗨。”格鲁戈以美国人特有的夸张给女招待打了个招呼,顺势在女招待的乳房上抹了一把手,回头对我说:“我们是老朋友了。”女招待朝我礼貌地笑笑。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下,表情有些看不清。我有些脸上发烧。

收音机里讲过一个故事。一些社会工作者抽样了十几个无家可归的人,给他们每人三千元钱,并帮他们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一年后,再调查,发现这部分人又成了无家可归者。文化和习惯是个很长远的事,一旦养成很难改变。

一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曰:久居兰室不闻其香,久居鲍市不闻其臭。个人的生活上的坏习惯,多是由社会环境影响造成的。这种生活习惯常而久之,就成了一种文化。我们处于其中,就习以为常了。以至缘数千年大梦而不醒。如果能以上帝的眼光看世界,这个世界上每一灵魂都很珍奇。生活如残枝枯叶,俯身拾起的都是美丽。

2010年3月14日

金字塔里的木乃伊

胡焕先生写了一篇文章题为《中国大金字塔》,大意是说在中国这样一个社会里,多次的改朝换代,每次改换门庭完毕,血迹擦干,金字塔又光芒万丈。

还说,所谓“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其实这中国特色就是金字塔,中国的民族精神就是金字塔精神。... ,如果你经常注意《新闻联播》中的讣告,你会发现金字塔顶上的女士先生们的平均寿命大概要比中国人 ——就是那些金字塔底的生物群体,平均寿命高二十岁不止。...,不如改成‘中华金字塔共和国’”。

胡先生的这番宏论倒是精彩,却是考虑得不很周全。笔者就在他的文章下面调侃道:“中国的金字塔不会是空的吧?”

胡先生好狡猾,把球踢了回来:“金字塔里是有货,可是我的表达能力还不足以把这个家伙说清楚。你来写写看。”

这时美丽小姐东方君坐在一老式的太师椅上,双手扣在胸前,兴高采烈地起哄道:“建议机器 和胡哥对打。”

且不说那肉体凡胎的胡先生和机器对打在材料上先就吃了亏。这机器,虽说笨拙无比,却是铁疙瘩一块,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但看东方那得意的劲儿,差一点把一口香茗喷到了对面的小宝宝身上。那睡着的小宝宝可是东方的心肝儿。慌的东方俯下身子看了又看。看着那睡熟的小模样,东方喜上眉梢,又一次地把宝宝小脚丫放在脸上。

东方小姐新近添了一个千金,如果这篇文章能博得一见东方小小姐芳容,也不亏今夕一番笔墨。茶轩旧友新朋也可趁机给这初入人世的小小姐一番祝福。

当年老茶轩CW君新添一喜,引逗的茶轩童趣盎然,真是一段文人雅事。现在想来还是一乐。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本来认为胡先生有两点不周全之处。其一是,这样一改好像与共和的理想相冲突。如果我们真的不要共和了,那就改称“中华金字塔帝国”,一步到位,省得再过一百年,这共和两字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去掉也不好,不去也不好。只要这个国家还承认“共和”二字,总有一天会回到共和的道路上去,那么这金字塔不就塌了?

其二是,这金字塔里缺少个木乃伊。后来一想,咱伟大的金字塔帝国还真就有那么一个木乃伊的幽灵。这点算是错怪胡先生了。不过胡先生在写《金字塔》一文时,不见得就想到那具陈腐木乃伊。其实这木乃伊不见得是一种有形的物件。中国的大金字塔存在了两千多年了,这木乃伊也就有两千多年了。这还要跟胡先生证实一下。

细思量,这埃及的金字塔和中华金字塔帝国的金字塔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在结构上,胡先生已经说过了,笔者就不多言。在功用上,这埃及的金字塔和中华的金字塔都是为了保护一具木乃伊。

大金字塔是埃及现存规模最大的金字塔,被喻为“世界古代七大奇观之一”。咱中华的大金字塔在民主盛行的今天也算是一大奇观。

为了保护金字塔里的木乃伊,金字塔必须处于一种密封状态。古埃及人在封闭金字塔大门之前会在塔内燃烧,使里面的空气排除,从而达到一种真空的状态。

咱大中华帝国的金字塔也是这样。金字塔必须处于一种思想和意识形态的禁锢状态。且不说咱大中华金字塔在建造之初,几乎消除了塔内一切新思想。在这两千多年大金字塔的历史中,从秦始皇焚书坑儒开始,这消除新思想的传统——大兴文字狱的传统是一代一代地往下传。永远的禁锢,永远的固步自封,这就是那具木乃伊肆虐的根本。近几年来,大中华帝国在各种先进技术保护下,禁锢状态更进一步。那具木乃伊看来还可以存在一阵子。

但是,木乃伊的存在毕竟是反自然的,总有风蚀那一天。它只能在暗处,一旦接触阳光和自由的空气顿时化作泥土。

看今朝,阳光普照,那大中华金字塔已经是风雨飘摇,那木乃伊回归自然之日已是不远。待那木乃伊化土,其幽灵乘风而去,那大金字塔也就失去其功用,化作旧时代的陈迹。

有朝一日,春风化雨,涤荡一次污泥浊水,还我中华大地一个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清平世界。那时我中华少年和世界各国的少年一样,同浴春日阳光,载歌载舞。以此文祝福东方小小姐和中华大地新生的孩子们。[图: 品茶小轩cw提供]

(本文纯属调侃,一博小小佳人一笑,请勿想入非非)

2010年3月12日

不以言举人,不因人废言

我在文学城、华夏文摘读文章有几年了,大家争论的中心问题无非是自由民主法治。然而,就我看来,大多人不知自由、民主和法治是何物。每当我看到大家为了观点不同,而争斗的一地鸡毛时,我就看到了文革中红卫兵的影子——我们太好斗了,太易于感情用事,往往是群体地处入一种昂奋状态,却不知为何而斗。

我们中的大多是都是在中国这样的一个大的环境下,在党的教育培养下成长起来的,长期以来形成了一种以阶级、立场和党派为主导的思维方式,而抛弃了朴素的、与生俱来的、最最根本的价值观。我们真正缺少的是分辨好坏的本领,一种对事实冷静地、客观的判断,一种能看穿“皇帝新衣”的独立思维。

文化大革命中常使用一个名词“站错队”。中国几百年来,有两派,保皇和维新。这两派一直在争斗。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就选择一种立场。于是,我们的对立面就成为了我们的敌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哪怕是亲人也决不相让。

前几天,网上在纪念遇罗克,有人就站出来说,遇罗克也是积极参加文化大革命的,是一位红卫兵小将,有什么好纪念的?在这种人的眼里,一个人贴上红卫兵小将的标签,就成了魔鬼。殊不知,在那个时代,大多数的人都是红卫兵。殊不知,这种思维方式,就是红卫兵小将的思维方式。正因为这种思维方式的存在,现在的中国还是红卫兵小将的中国。可悲的是我们还在大量地制造这样的红卫兵小将。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也做了红卫兵小将。我们茫然而不觉。“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这种思维方式就是彻头彻尾的毛泽东主义。我们太习惯于树立一个假想敌,而对这个假想敌穷追猛打,而不管不顾这个人做了什么事,做了哪些有利于人民的事,哪些不利于人民的事。

“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毛泽东就是这样利用了中国文化的缺陷挑起了人和人之间的争斗。在这个口号下,我们的敌人就只做坏事,他们做得好事也成了坏事;我们的朋友就只做好事,他们做了坏事也是好事。我们不会去宣传敌人做的好事,也不会去批判朋友做的坏事。这样社会公德就建立不起来。社会中的暴力和歧视就会掩盖在冠冕堂皇之下,摧残着社会。于是乎,打死人的事,就成了革命行动,就变得无上的光荣。做了达官贵人的二奶,也可以在人前炫耀,就有人羡慕不已。坏事就自然地变成了好事,就“党疼国爱宁做鬼也幸福”了。这真真是一种可怕的社会幼稚病。社会似乎是丧失了最基本的是非判断标准。

如果我们不根除这种非敌即友的思维方式,我们就摆脱不了阶级斗争的怪圈。民主思想就得不到光大。这是民族的悲剧,民族文化的悲剧,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

自十六世纪以来,西方的文艺复兴,吹响了反独裁,反对专制的号角。法国大革命缔造了世界第一个共和国家。西方世界从百年革命的实践中,找到了现代政权和国家的模式。百年革命后的中国,仍在体制改革中摸索。西方从文艺复兴到现代民主用了三百年,我们从辛亥革命到现在只有一百多年时间,还有二百年的路。现代中国的民主改革,无论从文化上,思想上和形式上都是辛亥革命的继续,是文艺复兴的继续。毛泽东文化革命的十年是思想文化的倒退,使中国革命更加艰深。然而,我们有理由相信,自由民主之风一定会吹遍全球。

近百年来,中国并不缺少民主。卢沟桥事变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中国在很长的时间内处于一种无政府状态。土地改革时期,有一段时间一切权力归农会,农民曾经有过生杀予夺的权利。这些民主时期出现的不是民主自治,而是空前的黑暗。我们每一次民主改革,每一次当家作主的机会,似乎都以极端的暴力和恐怖宣告失败,而事与愿违。我们太习惯于被统治、被诱导、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旦失去了统治者,我们自己就像失去了主心骨。中国社会缺少判断是非、对抗邪恶的社会群体意识,这与所谓的“文艺为政治服务”是分不开的。在政治之外的社会群体意识和价值观的相对稳定是社会稳定的基石。一种独立于政治、党派和信仰之外的是非标准是社会稳定的基石。如果没有一种清新的人文、人本的文化占领文艺舞台,没有最基本的价值判断,中国社会还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中国还会内乱不止。


如果没有一种清新的人文、人本的文化占领文艺舞台,没有信仰,没有理想,没有最基本的价值判断,中国社会还会被人牵着鼻子走,中国还会内乱不止。

中国社会的中央集权管理方式太成功了。几千年来“大一统”的局面,是以牺牲多数人的利益为代价的、不断革命的血酬文化。中国自辛亥革命推翻了皇帝,可是从人民心理上把皇权去掉,还是一个很遥远的目标。实现这个目标,当从独立人格的培养做起,当从分辨好坏做起。做一些踏踏实实的事,对国家、对个人、对自己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我们不能走出非敌即友的怪圈,即使是我们有世界上最好的法律,我们也不会是一个法治的社会。子曰:“不以言举人,不因人废言”,则天下为公,就是这个道理。

2010年3月7日





—— 献给最普通的人们


也许
实在是厌倦了争斗
我的心哀愁
点燃了一堆篝火
我邀请你——
年轻人
还有那个刽子手

我揉碎了心尖上的刀剑
向你们——
伸出左手和右手

年轻人
我想让你举起马灯
照耀着前方的路

刽子手
你有一身蛮力气
开山铺路
我们倚仗你的手

如果
你们像我一样
惦记着慈祥的母亲
前面的路——
我们一起走



宣告


—— 献给遇罗克

北岛

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
我没有留下遗嘱
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
我并不是英雄
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
我只想做一个人。

宁静的地平线
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
我只能选择天空
决不跪在地上
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
好阻挡自由的风

从星星的弹孔里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图: 徐军/慈母手中线

2010年3月6日

弃老洞的故事

我依稀记得小的时候姥姥讲过弃老洞的故事。这个故事通常是家长教育子女善待老人的。

很久很久以前,中国古代有一个风俗——“六十岁还家”。大概是人到了六十岁时,就要到坟墓里去了。这种坟墓,称作“油篓坟”。幽幽坟墓一直到文革时期还有。

我们村后有一个土疆子,是高出村平面两米多的一块高地,很平坦。小孩在那里拾草,有人在那里打过兔子。疆子边上是丛生的山枣树。山枣树在秋天的时候,结着一串串的、红红的山枣。山枣和红枣不同,有一个很大的核,只有薄薄的果肉。这种东西却是妹妹的美食。妹妹在山枣树的丛中,跳来跳去,采摘山枣,追逐着蝴蝶。一会儿就采一口袋。

那年是七三年前后,妹妹只有五六岁。

依稀记得,就是在这个时间,见过油篓坟墓的样子。那座油篓坟在一片桦木的林子里。桦木在一片低洼地里,地面很潮湿,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枯死的桦木枝,斑驳陆离的桦木枝上,是一堆一簇的青苔,间或有白色的蘑菇和黑色的叶木耳。没有路,地面很滑,所以看得很仔细。

油篓坟就在这片桦木林里,当时感觉坟墓很深,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进去,可能就上不来了。所以没敢进去。坟墓是青砖拱起的。有点像延安的窑洞。在地面以下,小得很,不到一个小孩高。虽然小,建筑质量一点不差。墓穴里有一个鼎状的香炉和一团头发,飘在黄绿色积水上面。没有骨植,骨植或许在水下。因为当时年龄太小,没想到要做进一步的探究。

人天生对死亡可能就有敬畏,虽然墓穴里没有什么,当时还是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回家的时候,看见一排排的桦树,树上长着又黑又大的眼睛,恐怖极了。想跑,又怕桦木枝绊倒,就那样一路胆战心惊地回到了家。回到家里,讲给大人听。妈妈说,骨头可能早就烂了,头发不会烂。

姥姥曾经讲过一个“五鼠闹东京”的故事。

很久以前,东京汴梁闹鼠害。皇宫里,到处老鼠泛滥。有五只大老鼠,象枕头那么大,有一只居然上了皇帝的龙床。那些大内高手都拿他们没办法。

皇帝张榜悬赏捉鼠者。有一农家子,揭榜进了皇宫。只见他从袖子了放出了一只“幼虎”,这只虎二目圆瞪,当即就逮住了一只大鼠。龙颜大悦。嘉彰了这位农家子。这农家子把那只幼虎进献给了皇帝,作为回礼。这只幼虎就是“猫”。皇帝看着那只猫,就问这位农家子,这法子是他从哪知道的。农家子起初不肯说。后来皇帝一再问,农家子说,说可以,你当赦我无罪。


那个时候,有一个陋俗,就是开始说的,六十岁还家。大概是与以前生产力太不发达有关吧。据考证那时人的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几岁。六十岁在那时,人人都认为到了该死的时候了。那时,没有医疗卫生事业,吃穿都不足,活在世上只有受罪的份了。所以,我们不能以现在条件和思维猜度古人。姥姥说,那时虽有油篓坟,好人家的老人仍然可以受到很好的照顾。当然也有不管不顾的,就像现在一样。

这位农家子心地很善良,给年迈的老父在地下建了洞穴,每天送饭给父亲吃。无意间就说起了五鼠闹东京的事。父亲说,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山里有一种猫,可以捉老鼠。

皇帝听了这个故事,感慨与老人的智慧,善心大动。号令天下,善待老人,弃老洞的风俗就被废止了。从那时起,平民家的老人和皇帝家的老人一样,就可以在家安度晚年了。

“六十岁还家”是不是皇家的法令,无法考证。好像是说只有皇家才有六十居家的特权。只是一个传说。孔子感叹,苛政猛于虎也。那时这种法令出之皇家也有可能。中国从来就是一个等级社会,有着根深蒂固的“贱民如草芥”的社会意识,至今依然。

老人们因为感激猫,就在家里供养了猫。这种风气很快遍及全国。皇宫里没了鼠害,尊敬老人也成了社会风气。

“五鼠闹东京”大概说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事。现在奉行的六十岁退休,与这个传说是否有关,就不得而知了。可从那以后,皇宫里因为没了老鼠,就闹起了“老人害”——老皇帝们恋栈不下台。

三侠五义中的“五鼠闹东京”,就是根据这个故事演绎而来。那个时候,五鼠闹东京的故事已经流传很广了。从这个故事,我们可以看出,我们中国人,特别是朴实的农家子是多么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