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7日

冲浪


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万湖之国”。这里的人们崇尚运动,钓鱼,滑雪,长跑,应有尽有。最是我感触深刻的就是“冲浪”。

在高速的游艇上,拉一根绳子,冲浪者抓住绳子,踏着冲浪板,在游艇荡起的激流之中,逆流而上。高速的游艇切开湖面,浪花在游艇的两侧翻滚,摔向冲浪者。绳子通常很长,冲浪者在游艇后辗转腾挪,双膝微弯,以千钧之力,控制住冲浪板,与湖水死磕,抵抗湖水吞没冲浪者的强烈欲望。

缆绳在湖水的推力和游艇的拉力下笔直。在绳端和冲浪板之间形成强劲的一躬,冲浪者和自然之间在智慧、体力、耐力和技巧上进行着你死我活的的较量。冲浪者在这种较量中体会征服者的快感。任凭戗面的湖风和愤怒的湖水迎击。肌肉和体力在强大的冲击中拉紧、暴发,以生命的最强健、最完美捍卫着灵魂的尊严。

冲浪者在那一瞬间,是湖泊上精灵。高洁,伸张,强健,抒发。是千百年人类征服自然的最佳缩微。湖上冲浪最彰显人的粗犷、野性、智慧和力量。那真的需要智慧。冲浪是智慧的飞翔。智慧在冲浪中展开高傲的翅膀,思维在冲浪中“冲浪”着每一根神经末梢,迎击欢乐中的瞬时万变!

我在网上论坛中看到了冲浪者的身形。真正的网上冲浪者赞美自己思想上、意识形态上的敌人,他们象冲浪运动中的“湖水”,把冲浪者推得更高、更远。让彼此知道天际的高洁、琴瑟的清越、云海的浩淼。

我思想上、意识形态上的敌人,是我一面镜子,无时不照见我的不足,吞没我的自尊,我的智慧让我迎击这敌人的诽谤,迎击着我自身的不足,我变得个强健、自尊和自律。我知道——

我的敌人就在那里,他会记住我的一丁点失误,随时提醒着、鞭挞着,让我不至于因得意而忘形、因强大而欺凌、因富有而贪婪。我高声赞美、拥抱我思想、意识形态上的敌人,我真心的教练。我的失误,没有人比他记得更长远,就像那冲浪中的湖水,随时要吞没冲浪者,反而让冲浪者更高、更远,更深切地体会冲浪的快感。

我那“敌人”啊,我们最相思、相像、相依、相亲、相恋。我今天为此献上一曲,赞美我们永恒情谊。此情悠悠,如长歌绕梁,随云起霞落,春暖花开。

我知道,我们都是冲浪者,我们会在逐渐建立的彼此欣赏中,携手走向天边。那时,我们会自豪地相问:“有哪个爱美者,会拒绝一面镜子呢?”然后,相视一笑,相爱千年。

让那些怕见阳光的鼠辈们嘲讽去吧。他们在自己的洞里,不会体会冲浪的快感。永远是自守闭关,自虐自恋。我那“敌人”啊,切不可松懈了斗志,那样就会湖水流尽,失意彷徨,激情不再,天上人间!

2010年4月16日

什么是中国文化的精髓

在我看来任何国家的文化有都其精髓,由此推而广之,任何人都有其优秀的一面。有人问起什么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我却不敢讲,真的不敢讲。因为,我们的思维出了问题。

我们的文化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任何的一家都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污点或盲点。这样的话,你讲任何一个话题,都有人出来泼脏水。于是乎,中国文化就变得一团糟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比喻说,温良恭俭让,比喻说,父慈子孝,这些千百年深入人心的社会价值,就是我们文化的精髓。



科学地看待一篇文章、一个学说,不是看其的道德标准,而是看其信息的承载。我们心底就是那样的狭隘,容不得一点不同看法。于是乎,一篇信息量很大的文章,因为一句话不慎,就变成了众矢之的,没有人关心作者是想说什么了。

我们的思维出了问题,我们不是有选择地吸收他人思想中的营养,而是无节制的攻击。知识的获取依靠吸收,有选择的吸收,不是一味地排斥。一味地排斥,闭关自守,我们什么也得不到。学习是一个思想的过程,一个意识重建的过程。一篇好文章引起读者共鸣,观点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思想上的敌人,与我们“血缘”最亲,他们是我们意识形态上的“镜像”,最真实地照见了自己。我们很容易地和我们的镜象纠缠不休,那是一种自恋心理。是故,旁观者清。

如果我们以一颗学者的心,对待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文化中处处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效天地,法自然,人间处处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在污浊中可以参知晶莹,在淫秽中可以追随纯真,在愚氓中可以体察颖慧,在黑暗中可以探求光明,在贫贱中可以收获自由。我们中华文化,国粹上下千年,纵横春秋,浩若烟海,不管在何处,中华文化都为我们的智慧提供无限的源泉。从历史,到文化,从衣食到住行,几千年流传至今,哪一样不是中华文化的精髓?

青山处处设道场,风月时时传真经,又有几人有慧眼?想得道就看个人的惠根了。看那山野间草虫树木,从污泥浊水中,吸收营养,成长茁壮。而那温室的花草,纵然是费尽心机,也妄然难成撑天栋梁。同在天地间,君子坦坦荡荡,参天地造化,度自然流变。小人趋臭若蝇,凄凄哀哀,叹世间处处仇怨。

中国文化无处不是引人入胜,人若象树木一样从污流中的获得生命的源泉,从烂泥中吸收壮大的生机,就会有涌泉的智慧。除此,没有其他的精髓,任何国家的文化都一样。

2010年4月13日

怎么看待中国文化

孙先生看了我对“辜鸿铭是香蕉人”的解析,欣然接受,又对“辜鸿鸣雁看到的中国文化,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提出质疑。在这点上,孙先生和我看问题的侧重点不同。孙的文章里文化是一种僵化现象或影像,我的思想里文化是一种资源。

影象是让人看的,资源是供人享有的。因为这个差异,我们看问题的就不一样了。影像好比一部电影,看后大家可以评价其好坏。资源滋养着那一方文明。人们从中汲取思想,创造美好。文化就是人们的衣食住行。那一方人生活蒸蒸日上,那一方文明就让人羡慕。

文化是资源,那么文化的精髓就不好说了。总之,缺乏什么就去取什么。我中华文化包罗万象。我们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弘扬不同的文化,我们的文化遗产并不缺乏,可以说,家庭伦理,应变计谋,要什么,有什么。

我们的文化中处处闪烁着智慧的光辉。效天地,法自然,在污浊中可以参知晶莹,在淫秽中可以追随纯真,在愚氓中可以体察颖慧,在黑暗中可以探求光明,在贫贱中可以收获自由。天人合一就是我们文化的一个重要特征。我们中华文化纵横春秋,浩若烟海,不管在何处,中华文化都为我们的智慧提供思想的源泉。


文化形成就是一个吐故纳新、兼容并蓄的过程。近百年来,自从八国联军打开了中国的大门,中国的文化——衣食住行已是面目全非了。看看我们住的房穿的衣,哪里还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有人说中国的礼教在台湾。中国的建筑在日本。想想看,不是我们的传统文化不好,是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没有继承下来,这能怪老祖宗?

设想这样的一番情形,我们这一代人,发扬光了大传统文化一切美好。那里的建筑群比故宫还坚固华丽。那里的环境是美丽的田园,渔歌鸥翔,海天一色。那里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互助友爱,相敬如宾。我们的国家就是一流的国家。

那种陶渊明描写的田园雅致,我们没有记忆。我们的建筑,那些古典的庭院,我们还是有记忆的。请问,这些美好,有哪一件在我们这一代得以发扬,这能怪我们的老祖宗?

我们的文化有无穷的资源,我们当细细的琢磨,不可亵渎。辜鸿铭看到了中国文化的精髓。那些文化资源的有效借鉴,足以让我们建造一个美丽的家园。我也看到了。我深深地感到羞愧—— 这些美好,正在我们这一代流逝。这能怪我们的老祖宗?

我们不但没有发扬我们自己美好的文化遗产,不要温良恭俭让,不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还要崇拜那些“暴乱的教义”。这能怪我们老祖宗?我们拒绝接受西方的美好,拒绝普世价值,追随异端邪说,这能怪老祖宗?

辜鸿铭就是一个黄香蕉,我们不是。古人云:“旁观者清”。辜鸿鸣看到了,我们却没看到。我们在迷阵中,还要多久?

老孙,老孙,我们的祖先真地留下了取之不绝的优秀文明,召唤我们去创造美好。这美国的洋房,怎比我北京的四合院。这洋人的花园,怎比我画桥水榭。当我们看到了日本集中了世界汽车工业之所长,制造的汽车畅销世界时,我们做了那些光宗耀祖的事?不要关起门来骂祖宗了。

今天,吃了两个水饺,忽然念起祖先的好,要和老孙对垒!老孙,作为教育家,想一想我们怎样教育我们的孩子。

2010年4月12日

辜鸿铭是一个香蕉人

随手写了一个关于《怪杰辜鸿铭》的评注,没想到引起大家兴趣。孙先生撰文说辜鸿铭是典型的中国国粹,怎么是香蕉人呢?

我想从以下几个方面谈几个问题,还是让大家思考。

一、三日倾谈再一次变成一个中国人

一八八○年,辜鸿铭学成返回槟榔屿,在新加坡当地殖民地政府任职。一八八二年,在新加坡偶晤维新派人物马建忠,一席长谈后辜氏思想发生极大转变。自称"三日倾谈""使我再一次变成一个中国人"。从此开始从西学转向中国文化。"……读五经诸子,日夜不释手。

—— 辜鸿铭是外国人变的,用了三天。所以是香蕉人。

二、在当时西方人眼中,辜氏名声居然超过了紫禁城!

当年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到中国访问,一位老朋友约翰斯特别叮嘱他说:"不去看紫禁城也不要紧,但不可不去一见辜鸿铭啊!"在当时西方人眼中,辜氏名声居然超过了紫禁城!有意思的是,芥川龙之介见到辜鸿铭后,特地写了一篇文章,在文章中,他真诚感慨道:"约翰斯真不我欺。"(芥川龙之介《辜鸿铭先生》)

—— 西人吃中餐纯粹是叶公好龙,真正的中餐他们是吃不来的。辜鸿铭是合西人胃口的中餐,一定不是“中餐”。
 
三、言论本可自由,汝等不佩服我,我辞职。
 
辜说:'言论本可自由,汝等不佩服我,我辞职。'学生鼓掌而散,辜亦遂不复到校。"(蔡元培《辛亥那一年的辜鸿铭》)

林语堂还讲过一个故事:"鸿铭好出人意外,向来看不起英人之傲慢。曾在北京真光电影院,前座有一外人,鸿铭出其不意,拿他手里的烟斗,向前面秃发一敲。外人不知所以,鸿铭只拿烟斗向他要火,外人忙乖乖地听命。"(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

—— 没有师道尊严,笃信言论自由。不是“向来看不起英人之傲慢”,而是来之天然的自由平等。
 
四、"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
 
五四时候,辜氏在一家日本人办的华北正报上写了一篇文章,大骂学生运动,说学生是暴徒,是野蛮。有一天,罗家伦看报以后,拿着报纸就冲进教室质问他,说他不该在日本人的报上写文章骂中国学生,辜一时脸色铁青,最后用手敲着讲台忽然文不对题地来一句:"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这简直有点像小孩子吵架了,倒也显示了他政治上幼稚可爱的一面。
 
—— 不是“幼稚可爱”,而是没有仇恨。不是政治上幼稚,而是超越于政治。政治是国家之间的事,与我何干。"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辜氏真是这么想的。中国人总是有一个假想敌,所以左派右派势如水火。西人讲,没有不变的朋友,只有不变的利益。辜氏反对学生运动,那是他的政治主张。他可以到日本办的报馆发表。中国人讲,没有不变的政治主张,只有不变的敌人。典型地说,“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辜氏的思维方式不能理解学生的批评。

美国人看起来是两党执政,其实除了激进分子,党员都是思想相似的平民。民主党今年出台一个好政策,我就注册民主党,参加他们的集会选举。明年共和党出台一个好政策,我就注册共和党,参加他们的集会选举。参加任何党派,都不宣誓,也没有“效忠”这一说。美国为数不多的党派宣誓,宣誓的党派大多带有黑社会性质。有的州允许一个人同时参加两个党派,党内选举都有效。美国人没有叛党这一说,很多大政治人物在两个党派都干过。他们对待党派就像对待公司。政治就是大家的事大家管。
 
五、辜氏对女人的喜爱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怪癖。
 
辜氏对女人的喜爱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怪癖,据说他有恋小脚癖,每以寻访三寸金莲为乐事,尤喜嗅小脚的臭味,据说每一嗅及,文思大发。对此他还有一番奇谈怪论:"小脚女士,神秘美妙,讲究的是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字诀;妇人肉香,脚惟一也,前代缠足,实非虚政。""女人之美,美在小足,小足之美,美在其臭,食品中其臭豆腐、臭蛋之风味,差堪比拟。"(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 绝对日本式的性趣。东洋画中,对女性的性描述千奇百怪,包括了性虐待、性自虐。我们公司有个日本人,就这德性。想到日本军队的官妓,就好明白了。作为大学教授,能做到这样几乎“下流”,绝不可以当作“传统文化的糟粕”来看待。这种放纵,绝对不是在“礼教”下的放纵。辜氏因没有礼教的束缚,当然也不能以此被看作“小人”,就象小孩在街上解手,不可看作丢人一样。在日本,嫖妓很正常,是一种文化现象,而非下流。

在理解辜氏的行为和思想上,绝不可以中国人的思维,联想到民族、国家、大义,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上。因为辜氏是一个本真的人,没有受到那些教化,不受这些伦理的束缚,就不可以那些礼教来评价他。日本人在中国杀了人,他也不会因此产生民族恨。以中国人的文化和教化评价辜氏,就像用羊的标准,评价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以为怪才怪。不是辜氏,而是评价者怪。


至于辜氏宣传中国文化,是他感悟到了中华文明的辉煌。他刻意地学习中国文化,却改变不了他的处世风格。传播中华文化者,不见得是中国人,这一点就不用举证了。一个人可能被某种思想所吸引,但他的文化传承是难以改变的。当然还有许多,就写到这了。对辜氏而言,无所谓君子,无所谓小人。

2010年4月11日

评《民国教授往事之怪杰辜鸿铭》

辜氏天性本真,又假以东西文化之熏陶,所见之中国,与东西方各有不同。其所洞见不能被人所知享,人以为怪异;辜氏以自由之思想,独行于世,彰显其个性于狂行、狂言和怪癖,我行我素。其行为不为情势所胁迫,人以为怪异;世人妄言滥义,迷失常识,远离本真,枯竭生性,顺从不可顺从之言,接受不可接受之事。辜氏不顺受世俗,超然于世,人以为怪异。世人以辜氏为怪异,盖因世人本真与自由精神之缺乏。世人以非本真为常,则本真为怪异矣。“有辜先生之超越思想,始有其异人之文采。”(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辜氏之所见,至今超越于世人。

“现在,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正在威胁和毁灭当今世界文明中最有价值的财富”——真正中国精神。回观世事沧桑,仅此一言,可见辜氏当时之所见非常人之所见。他还认为,如果不立即放弃这种暴乱崇拜,它“不仅会毁灭欧洲文明,而且会毁灭世界文明”。

辜鸿铭其实就是“香蕉人”。以中国人的眼光看他,自然是有些滑稽,面目全非。而辜氏却让我们看到,在当时的环境里,西洋文化到了中国,或者说,西洋文化遭遇了中国文化,会有怎样的表现。这是我对辜氏感兴趣与欣赏的原因。西人考虑问题的方式,或者说“文化”,和东方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比如说理想主义,就是唯我独专,西人则是我行我素。其好色的一方面,是得到了日本文化传统的鼓励。

辜氏所表现出的某种精神,在中国人看来,就像今天市面上的“肯塔基”——一种本土化了的“西餐”。在中国人看来,有些怪异,却有些我们缺少的、引人入胜的元素。在西方人看来,以为辜氏代表的是中国文化,却实实在在地不是什么地道的中国传统,但确实是西人乐于接受的。这又有些像美国的“中餐”。我们看到的辜氏的怪异,那实实在在的是西人的自由精神,而辜氏看到的中国文化,实实在在的却是我们长期忽视的、中国文化的精髓。

转载《民国教授往事》之一

怪杰辜鸿铭

“现在,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正在威胁和毁灭当今世界文明中最有价值的财富”——真正中国精神。

—— 辜鸿铭

他是公开主张多妻主义的,他一个最出名的笑话就是:"人家家里只有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哪有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的道理?"

在民国时期,辜鸿铭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林语堂这样评价他:"英文文字超越出众,二百年来,未见其右。造词、用字,皆属上乘。总而言之,有辜先生之超越思想,始有其异人之文采。鸿铭亦可谓出类拔萃,人中铮铮之怪杰。"(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

民国早年,辜氏不仅在国人中名声鼎沸,在西方世界名气更大,甚至到了被神化的地步。一度,辜鸿铭成了中国文化和中华文明的代名词。一九二一年,英国名作家毛姆游历中国时特地慕名求见,想一睹尊容,请他讲解《春秋大义》。为此特地托一位英国洋行的同胞说情,等了几天也未见回音。去问怎么回事,同胞说,他写了一张条子,让辜氏前来拜见,不知为什么一直未见辜氏影子。毛姆一听才知事情被弄糟了,于是亲笔拟了一封短简,恭恭敬敬地表达仰慕之意,求赐一见,辜氏这才答应与他见面。

还有一个故事,更能说明辜氏的影响。当年日本著名作家芥川龙之介到中国访问,一位老朋友约翰斯特别叮嘱他说:"不去看紫禁城也不要紧,但不可不去一见辜鸿铭啊!"在当时西方人眼中,辜氏名声居然超过了紫禁城!有意思的是,芥川龙之介见到辜鸿铭后,特地写了一篇文章,在文章中,他真诚感慨道:"约翰斯真不我欺。"(芥川龙之介《辜鸿铭先生》)显然这次见面令他十分满意,对辜氏和中华文化也有了更深的了解。这两则真实的故事很形象地说明了辜氏在外国人心目中的影响。

辜鸿铭为什么令外国人如此着迷呢?

辜鸿铭(1857-1928),原籍福建同安,出生于马来亚槟榔屿。名汤生(TOMSON),又号立诚,别署汉滨读易者、读易老人。晚年自称东西南北老人。曾祖为当地华侨首领,父辜紫云,在槟榔屿为英商布朗经营橡胶园,母为欧洲人。因从小聪明伶俐,被布朗收为养子。

一八六九年,十三岁时,辜氏随养父布朗赴欧留学,接受系统的西方教育,后获爱丁堡大学文学硕士学位,为中国完成全部英式教育第一位留学生。辜氏先后留学欧洲十一年,广泛涉猎西方文学、哲学等,精通英、德、法、拉丁、希腊等多种语言,这在早期留学生中也十分罕见。辜氏后来暴得大名也与他精通多国外语有很大的关系。

一八八○年,辜鸿铭学成返回槟榔屿,在新加坡当地殖民地政府任职。一八八二年,在新加坡偶晤维新派人物马建忠,一席长谈后辜氏思想发生极大转变。自称"三日倾谈""使我再一次变成一个中国人"。从此开始从西学转向中国文化。"……读五经诸子,日夜不释手。

数年,遂遍涉群籍,爽然曰:道固在是,不待旁求也。"(罗振玉《外务部左丞辜君传》)辜氏通过研读传统文化,对中西方文化产生了新的认识,"谓欧美主强权,鹜外者也;中国主礼教,修内者也。言一时强盛,似优于中国,而图长治久安,则中国之道盛矣、美矣!文襄闻而大异之,延入幕府,不烦以常职,有要事就询焉。"(罗振玉《外务部左丞辜君传》)

一八八五年,辜氏入张之洞幕府,担任幕僚,先后近二十年,从此迷上传统的儒家文化,成为中华传统文化的忠实信徒。

一九○七年,辜鸿铭随张之洞入阁,第二年被任命为外务部员外郎,后升至左丞。一九一○年,辞去外务部职务,南下上海,任南洋公学教务长(一说校长)。关于辜去上海的原因,一种说法是,张之洞死后,张的上司和同事梁敦彦感到袁世凯将卷土重来,因辜曾在公开场合骂过袁是流氓,更大胆声称:"人谓袁世凯为豪杰,吾以是知袁世凯为贱种也。"梁敦彦担心他会遭到袁世凯的报复,难逃厄运,劝他南下,于是辜遂南下上海南洋公学。辜氏在南洋呆的时间并不久,辛亥革命后,辜为忠于清室便从南洋辞职了(一说是被赶走)。关于辜从南洋辞职的原因,蔡元培是这样说的:武昌起义后,上海望平街有人发传单,交通堵塞,"辜先生那时正在南洋公学充教员,乃撰一英文论说送某报,责问公共租界工部局,谓'望平街交阻滞,何以不取缔?'南洋公学学生阅之,认辜有反革命意,乃于辜来校时,包围而诘责之。辜说:'言论本可自由,汝等不佩服我,我辞职。'学生鼓掌而散,辜亦遂不复到校。"(蔡元培《辛亥那一年的辜鸿铭》)

辜氏在南洋的时间虽不长,但这却是辜氏教授生涯的开始。

一九一五年四月,蔡元培聘请辜鸿铭任北京大学教授,讲授英国文学。这个时期正是辜氏在西方文化界如日中天的时期。一九一六年,《春秋大义》德译本出版,在德国掀起一股"辜鸿铭热",丹麦著名文学批评家勃兰兑斯在《辜鸿铭论》中称他为"现代中国最重要的作家",从来还没有一个中国人被西方如此认可,并得到这样高度评价。就连李大钊也在一九一八年撰文称"中国二千五百余年文化所钟出一辜鸿铭先生,已足以扬眉吐气于二十世纪之世界"。这一时期的辜鸿铭可以说达到了他声名的顶点,真正是炙手可热,所以辜鸿铭的狂与怪也就不足为奇了。时人这样评价他:"在我的记忆中,辜鸿铭这个人可说是怪才,他的'才'可能有人能相伦比;至于他的'怪',却是无人能与伦比的。"(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

辜鸿铭出名,不仅因为他的学贯中西,也不仅因为他能操一口流利的外语,还因为他奇特的外貌和许多特立独行的做法。谈到这位学界怪杰,周作人曾这样描写道:"北大顶古怪的人物,恐怕众口一词的要推辜鸿铭了吧。……

他生得一副深眼睛高鼻子的洋人相貌,头上一撮黄头毛,却编了一条小辫子,冬天穿枣红宁绸的大袖方马褂,上戴瓜皮小帽……"非常可笑的是,就连他的包车车夫,也是一个拖带大辫子的汉子,正好与主人形成一对,成为北大门前的一道风景。当年还是北大学子的罗家伦后来回忆说:

"我记得第一天他老先生拖一条大辫子,是用红丝线夹在头发里辫起来的,戴了一顶红帽黑缎子平顶的瓜皮帽,大摇大摆地上汉花园北大文学院的红楼,颇是一景。"

还有人描写得更加细致:"先生性虽和蔼,但一触其怒,则勃然大发,无论何人,不能遏止,必骂个痛快,才能平息。先生喜叉麻雀,但不高明,每战必北。日居谈喜诙谐,叨叨不绝,信难捧腹。衣冠极奇特,常穿蓝布长衫,戴红顶瓜皮小帽,留长辫一条。民国初年至北大上课时,行必坐轿,衣龙补长袍,足厚底朝鞋,头戴花翎顶,其辫亸亸,提水烟袋而登讲坛。"(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几个人的回忆,大同小异,却从侧面构成了一幅北大时期辜鸿铭的形象写照。

关于辜鸿铭在北大授课的风采,最有发言权的,当数他的亲炙弟子罗家伦。"在清末民初一位以外国文字名满海内外,而又以怪诞见称的,那便是辜鸿铭先生了。……

后来我到北京大学读书,蔡先生站在学术的立场上网罗了许多很奇怪的人物。辜先生虽然是老复辟派的人物,因为他外国文学的特长,也被聘在北大讲授英国文学。因此我接连上了三年辜先生主讲的'英国诗'这门课程。……

到了教室之后,他首先对学生宣告:'我有三章约法,你们受得了的就来上我的课,受不了的就趁早退出:第一章,我进来的时候你们要站起来,上完课要我先出去你们才能出去;第二章,我问你们话和你们问我话时都得站起来;第三章,我指定你们要背的书,你们都要背,背不出不能坐下。'我们全班的同学都认为第一第二都容易办到,第三却有点困难,可是大家都慑于辜先生的大名,也就不敢提出异议。"(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辜氏英文很好,由于从小未接受严格的传统文化教育,中文反倒不尽如人意,不仅译文有时显得生硬,板书也常常出错,"因为辜先生的中国文学是他回国以后再用功研究的,虽然也有相当的造诣,却不自然。这也同他在黑板上写中国字一样,他写中国字常常会缺一笔多一笔而他自己毫不觉得。"(罗家伦)

辜氏从小受西方教育方式影响较大,所以并不完全拘泥中国的教学方式,上课时也经常跑题,信马由缰。周作人回忆说:"他在北大教的是拉丁文等功课,不能发挥他的正统思想,他就随时随地想要找机会发泄。"(周作人《北大感旧录·辜鸿铭》)

不仅如此,辜氏许多做法,也迥异于常人。五四时候,辜氏在一家日本人办的华北正报上写了一篇文章,大骂学生运动,说学生是暴徒,是野蛮。有一天,罗家伦看报以后,拿着报纸就冲进教室质问他,说他不该在日本人的报上写文章骂中国学生,辜一时脸色铁青,最后用手敲着讲台忽然文不对题地来一句:"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这简直有点像小孩子吵架了,倒也显示了他政治上幼稚可爱的一面。

辜鸿铭一向恃才傲物,目中无人,眼中能看得上的人寥寥无几,蔡元培算得上是其中的一个。也许是因为蔡元培请他到北大的,所以他对蔡元培一向十分维护,甚至到了可笑的地步。五四运动后,由于政治上的原因,蔡被迫辞去北大职务,大家都竭力挽留,辜鸿铭也走上讲台表示挽留之意,讲话时突然来一句:"校长是我们学校的皇帝,所以非得挽留不可。"

他的用意很明白,但把蔡元培比作皇帝的说法在当时却很不合时宜,若是换了别人,早挨了众人一顿批,但因为他是辜鸿铭,而且又是为了表达挽留蔡元培的好意,所以也就没人与他计较了,反倒哄笑起来。

接受传统文化熏陶后,辜氏思想渐渐趋于保守,甚至对旧的封建文化十分迷恋,但在具体表现上又特立独行。

"辛亥年清廷逊位后,有一批遗臣,组织一集体名曰'宗社党',辜鸿铭亦为此中一分子。时宣统仍拥有皇帝名义,曾下诏诸遗老剪去发辫,遗老们都奉诏,但辜的辫子却留下不剪。

中国在男人蓄辫时期,也有十分漂亮的辫子,那是长在青少年头上的,头发很长很多而黑润,但辜鸿铭的头发却稀少而短,半黄半黑,结成发辫,其细如指,都在后脑勺上,弯弯曲曲,十分怪异。他却毫不以为怪,昂然出入于大庭广众之间,遗老们遵命剪发后,全世界只有一条男辫子保留在辜鸿铭的头上,因此便使这一条发辫成为辜鸿铭的特别标志了。"(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

对辜氏的种种另类做派,罗家伦分析得十分透彻,"无疑义的,辜先生是一个有天才的文学家,常常自己觉得怀才不遇,所以搞到恃才傲物。他因为生长在华侨社会之中,而华侨常常饱受着外国人的歧视,所以他对外国人自不免取嬉笑怒骂的态度以发泄此种不平之气。

他又生在中国混乱的社会里,更不免愤世嫉俗。他走到旧复辟派这条路上去,亦是不免故意好奇立异,表示与众不同。他曾经在教室里对我们说过:'现在中国只有二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是我,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就去革命,到现在还是革命。我呢?自从跟张文襄(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到现在还保皇。'"(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同在北大执教的温源宁认为:"他辫子的炫耀,很足以显露他整个人的性格。他为人刚愎,度着与人对抗的生活,众人所承认者,他则否认;众人所欢喜者,他则不欢喜;众人所承认者,他则藐视。与众不同,即是他的快乐和骄傲;因为剪辫子是流行的,所以他便留辫子,倘若人人都留辫子,我相信剪辫子的第一人,一定是辜鸿铭。"((温源宁《辜鸿铭》)温的话可谓一语中的。

对此,辜氏自己的说法也许最具参考意义。"许多外人笑我痴心忠于清室。但我之忠于清室非仅忠于吾家世受皇恩之王室--乃忠于中国之政教,即系忠于中国之文明。"(林语堂《辜鸿铭》)

辜鸿铭虽行事怪诞,却有自己的原则。袁世凯时代,"安福部当权时,颁布一个新的国会选举法,其中有一部分的参议员是须由一种中央通儒院票选的,凡国立大学教授,凡在国外大学得学位的,都有选举权。于是许多留学生有学士硕士博士文凭的,都有人来兜买。"(胡适《记辜鸿铭》)一位姓陈的来运动辜投他一票,辜说,别人票二百元一张,他的至少要五百元一张。对方还价三百,最后双方经讨价还价,以四百元成交。选举前一天,陈某把四百元和选举入场证都带来了,再三叮嘱辜氏第二天务必到场。"等他走了,我立刻赶下午的快车到了天津,把四百元钱全报效在一个姑娘--你们都知道,她的名字叫一枝花--的身上了。两天工夫,钱花光了,我才回北京来。"(胡适《记辜鸿铭》)后来,那人赶到辜家大骂他无信义,辜拿起棍子,大骂道:"你瞎了眼睛,敢拿钱来买我!你也配讲信义,你给我滚出去!从今以后不要再上我门来!"(胡适《记辜鸿铭》)这是辜亲口对胡适讲的故事,可信度非常高,记在胡适的文章中,这件事一时传为笑谈。

辜鸿铭看不起那些政客,对他一度效忠的清室也颇有微词。"先生任气忤物,往往开罪于人。在鄂中庆祝万寿节时曾歌曰:'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这也反映了他性格的复杂性以及忧国忧民的一面。

所以有人说:"辜先生是一个时代的反抗者,并且是一个良心的反抗者,不论好坏,他一定要批评,宁可做社会的公敌,良心觉得不对的,就是骂,痛骂;他骂得也痛快!他不肯降服社会,人云亦云。他宁可做一个真小人,不肯做一个伪君子;要同社会对抗!"(震瀛《辜鸿铭先生之欧洲大战观》)连《清史稿》中《辜鸿铭传》亦说他:"汤生好辩,善骂世;国变后,悲愤尤甚。"(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辜氏对洋人态度也反映了他性格的复杂性。也许因为在西方太久的缘故,对西方人的人性中的丑恶的一面了解越深,越鄙视那些妄自尊大的洋人,这一点也与那些崇洋者大相径庭。

泰戈尔访华时与辜鸿铭(右二)、徐志摩(左二)等人合影

在北大时期,他最看不惯那些自以为是的洋教授,甚至公开表示他的轻蔑。他"戴着一副大墨晶眼镜,宽袍大袖,昂然坐在沙发内,谁也不理睬。他对于外国教授,特别是教文科的教授,分外不客气"。(周君亮《追忆怪才辜鸿铭》)一次一位外国教授看到他一条小辫子,十分好奇,便好奇地向校役打听。辜问清他是教文学的,故意改用拉丁语与他谈话,对方马上接不下去,辜得意地说:"你教西洋文学,如何拉丁文如此隔膜?"洋教授大窘,才知道此人是鼎鼎大名的辜鸿铭。

林语堂还讲过一个故事:"鸿铭好出人意外,向来看不起英人之傲慢。曾在北京真光电影院,前座有一外人,鸿铭出其不意,拿他手里的烟斗,向前面秃发一敲。外人不知所以,鸿铭只拿烟斗向他要火,外人忙乖乖地听命。"(林语堂《辜鸿铭集译〈论语译英文〉序》)

辜氏对洋人完全按洋人规则行事,毫无媚洋心态,虽在国人看来有些乖戾,但却深受洋人的尊重。"一次,辜氏在东交民巷内的六国饭店,用英文讲演'The Spirit of Chinese People'(他自译为《春秋大义》),中国人讲演从来没有卖票的,他却卖票,并且卖得很贵。当时听梅兰芳的戏,最高票价不过一元二角,而他的门票则售二元,其受外人重视可见一斑。"(张起钧《文坛怪杰辜鸿铭》)鉴于辜氏的巨大名声,在北京大学时,北大请来的外国一流洋教授见到他都十分恭敬,远远地站着,而他走近了,看见英国人,用英文骂英国不行,看到德国人,用德文骂德国不好,看到法国人,则用法文骂法国不好,把这些世界一流的洋教授一个个骂得心服口服。"在庚子八国联军的时候,辜先生曾用拉丁文在欧洲发表一篇替中国说话的文章,使欧洲人士大为惊奇。善于运用中国的观点来批评西洋的社会和文化,能够搔着人家的痒处,这是辜先生能够得到西洋文艺界赞美佩服的一个理由。"(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就是对外国那些品行不好的少年,他也毫不客气。有一次,辜氏在上海乘电车,忽遇两个英俊的洋场少年,见他这样土相,西洋少年故意用英文讪笑他,辜听了十分恼火,立刻用极流利的英文骂了过来,两少年大吃一惊。洋少年改用法文,辜又用流利的法文把对方狠狠骂了一通。两人无地自容,狼狈而逃。

辜对洋人的反感,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虽然辜鸿铭在苏格兰受过外国教育,有许多外国朋友,但他并不喜欢西方人。在革命之后,他更加不喜欢他们。因为他把革命归因于西方的影响。他憎恨把那种同中国精神相对立的民主理想介绍到中国。他写道:'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是从英国和美国输入中国的。它引起革命和现在民国这场恶梦。“现在,这种崇拜暴乱的教义'正在威胁和毁灭当今世界文明中最有价值的财富”——真正中国精神。他还认为,如果不立即放弃这种暴乱崇拜,它“不仅会毁灭欧洲文明,而且会毁灭世界文明。”(庄士敦《废帝溥仪召见辜鸿铭》)

辜氏迷恋传统的中国文化,连旧文化中的糟粕也一并吸收进来,包括对纳妾、玩妓、小脚等等的癖好。"辜鸿铭虽是学博中西,足迹遍天下,但他为人怪诞,他不但力主保存我国的旧文化,甚至连辫子、小脚、姨太太等也在他的保存范围之列。而他之好辩善骂,尤为当时人把他列为金圣叹一流的人物。"(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辜氏在京城吃花酒,逛妓院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他却似乎把它当成了一件文人雅事。"辜先生有时亦逛八大胡同。认识一妓,名纫香者,貌不美而有风致,酒量极好。予在大森里识一吴人名小凤第者,每吃花酒,必请辜先生。先生常以小辫与群妓嬉戏,有时打茶围。至天亮始各归寓。"(贻《记辜鸿铭》)

辜氏对女人的喜爱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怪癖,据说他有恋小脚癖,每以寻访三寸金莲为乐事,尤喜嗅小脚的臭味,据说每一嗅及,文思大发。对此他还有一番奇谈怪论:"小脚女士,神秘美妙,讲究的是瘦、小、尖、弯、香、软、正七字诀;妇人肉香,脚惟一也,前代缠足,实非虚政。""女人之美,美在小足,小足之美,美在其臭,食品中其臭豆腐、臭蛋之风味,差堪比拟。"(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先生在湖北时,寓所在大朝街。正夫人系中国产,为其续娶,貌仅中姿,而其裙下双钧,尖如玉笋,绰约婀娜,莲步珊珊,先生最宠爱之,二夫人日本籍。相传辜氏有嗜臭奇癖,每夜就寝时,照例必捧其夫人双翘大嗅一阵,方始就寝,否则不能安眠。先生且喜嫖,每夕必御女,女非小脚不乐,谓缠足妇人,为中国女性特有之美,又谓中国妇人小脚之臭味,较诸巴黎香水,其味尤醇,且谈时眉宇间含有莫大愉快之色。"(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

辜氏既放浪形骸又十分守旧。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对学生男女同校上课的事。有一年,辜主讲北大英文课时,当时男女刚刚实行同学,他忽见座位中有女生,大异,有人告以是新招女生。他怀疑别人听不懂,当女生读给他听后,他仍以音不对把人赶出教室。下课,辜即找到蔡元培,说"教室中忽发现女性,男女授受不亲,请辞去教职"。一时传为笑柄。(事见王森然《辜鸿铭先生评传》)辜氏性格中除了狂、怪,还有十分幽默的一面。

辜氏上课时,并不呆板,有时甚至还很幽默。"辜先生对我们讲英国诗的时候,有时候对我们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大雅。'有时候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小雅。'有时候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国风。'有一天,他异想天开地说:'我今天教你们洋离骚。'"(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震瀛在《补记辜鸿铭先生》一文中也曾有类似记载:"看他的为人,越发诙谐滑稽,委实弄到我们乐而忘倦,也是教学的一种方法,所以学生也很喜欢。"可见,辜鸿铭上课时并不刻板,还是比较生动的,深受学生欢迎。

辜氏的幽默更多地表现在他的日常言谈中。"有一次,鸿铭应外国友人的宴饮,来宾中只有他是华人,于是大家便推他坐首席。坐定后大家谈论中西文化,席间有人问他:'孔子之教,究竟好在哪里?'辜答以:'刚才诸君互相推让,不肯居上座,这就是行孔子之教。假如行今日西洋物竞天择之教,以优胜劣败为主旨,则今天这一席酒菜势必要等到大家竞争一番,俟胜败决定,然后坐定,才能动筷子了。'他这妙论一出,引得坐客捧腹不已。"(陈彰《一代奇才辜鸿铭》)

辜氏最著名的幽默故事是他关于婚姻的茶壶理论。"他是公开主张多妻主义的,他一个最出名的笑话就是:'人家家里只有一个茶壶配上几个茶杯,哪有一个茶杯配上几个茶壶的道理?'"(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这个笑话流传如此之广,以至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时,她怕徐再与别的女人谈恋爱,便对徐说:"志摩!你不能拿辜先生茶壶的譬喻来作藉口,你要知道,你不是我的茶壶,乃是我的牙刷,茶壶可以公开用的,牙刷不能公开用的!"(罗家伦)

虽然辜氏在朋友中大谈茶壶理论,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家中却十分惧内,"他平生很怕老婆,所以他告诉我们:'老婆不怕,还有王法么?'这是他的幽默。"(震瀛《记辜鸿铭先生》)

辜氏幽默与讽刺还体现在他的文章中,比如:"什么是天堂?天堂是在上海静安寺路最舒适的洋房里!谁是傻瓜?傻瓜是任何外国人在上海不能发财的!什么是侮辱上帝?侮辱上帝是说赫德(Sir Robert Hart)总税务司为中国定下的海关制度并非至美至善。"(罗家伦《回忆辜鸿铭先生》)

关于辜氏的幽默,林语堂有独到的见解:"实则辜鸿铭之幽默起源于其倔强之本性及其愤世嫉俗之见解。在举国趋新若鹜之时,彼则扬言尊礼;在民国时期,彼偏言尊君,偏留辫子;在崇尚西洋文明之时,彼力斥西洋文化之非,细读其文,似非无高深见解,或缺诚意,然其持之过甚,乃由愤嫉而来。"(林语堂《辜鸿铭》)

一九二四年十月,辜氏应日本大东文化协会的干事萨摩雄次邀请到日本讲学。"先生出任大东文化学院教授,讲授东洋文化及语言学,先生特异的风格和敏锐的洞察力,深得青年学子的爱戴。"(萨摩雄次《追忆辜鸿铭先生》)

一九二七年秋,辜鸿铭自日本返回北京,担任张作霖顾问,不久被拟定为山东大学校长。可惜未能上任,即于一九二八年四月三十日病逝。

盖其一生,辜氏都是一个矛盾的人。温源宁的一段话概括得十分到位:"一个背叛者,宣传君主主义;一个浪漫者,接受儒教作为人生哲学;一个专制的君主,却以佩奴隶的记号(辫子)为得意:辜鸿铭之所以会成为中国近代最有趣的人物者,即是由于上述的矛盾。"(温源宁《辜鸿铭》)

辜氏外表的狂、怪只是一种表象,他的狂怪掩盖了他内心深刻的矛盾。对辜氏的评价,吴宓的话也许较为准确:"盖辜氏久居外国,深痛中国国弱民贫,见侮于外人,又鉴于东邻日本维新富强之壮迹,于是国家之观念深,爱中国之心炽,而阐明国粹,表彰中国道德礼教之责任心,乃愈牢固不拔,行之终身,无缩无倦。此实辜氏思想学说真正之渊源。故辜氏生平痛恨中国人(尤以留学生为甚)之吐弃旧学,蔑视国俗。而以感情所激,趋彼极端,遂至力主忠君,长戴辫发,自比遗老。而其晚年最崇拜日本,乐居彼邦,亦可藉此说明。盖皆热烈之爱国主义所酿成者也(吾国今日爱国之士应洞察此层,勿徒以顽旧讥斥辜氏)。"(吴宓《悼辜鸿铭先生》)

2010年4月3日

倾听—— 答谢《美人鱼 之四》一文所有的跟贴

其一

穆文有一个很好的主意,可以节省很多企业开支。于是他就和公司的总裁谈,总裁表示支持。

又和副总谈,副总期期艾艾、模棱两可,让人听不出什么。

穆在这阵子,每天加班加点,查材料,游说。心理上,心情上,受尽了煎熬和折磨。从漫天飞雪到春暖花开,一个季节,穆每天都在兴奋、失望、挣扎和奋斗中。头发掉了不少,人瘦了一圈。

全公司都在谈穆的计划。终于,穆的老板出面了,说:“全公司都在谈你的事!”露出一幅不高兴的样子。至于穆谈了些什么,老板不了解,也无意去了解。

公司一如既往地平平静静地运作,就像什么也没发生。穆的努力就像一阵噪音。

这纯粹是一个人的战争。这场战争在穆心头兴起,引领着他经历了人间一劫,又在穆的痛苦中归于平静。对公司而言,就像在静湖中扔了一块石头,一个水泡以后,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对穆而言,就像经历了一场运动,耗尽了他的体力。一场堂吉诃德式的战争。

公司的想法,或者说,公司根本就没有想法,穆不知道。

穆的想法,公司也不知道。

穆很痛苦。

其二

去年的冬天,有一盆很大的千头菊。

冬天了,穆把千头菊从院子里移到家了。有一边枯萎了。穆小心地剪掉枯萎的一边,浇了一些水。

又过了几天,有一边枯萎了,穆又小心地剪掉枯萎的一边,浇了一些水。

千头菊慢慢地全枯萎了。穆想起那么大的千头菊,这么快全枯萎了,好好心痛。自我安慰地说:“千头菊不适宜于室内栽培。”

穆把花盆了的土倒掉时才发现,花盆里,土的水分过饱和了。才知道,千头菊是淹死了。

花儿在水中挣扎,穆不知道。

穆在小心谨慎中浇灌,在深切关怀中痛惜,花儿也不知道。

穆很痛苦。


其三

从花店里买来了一盆仙人掌。红艳艳的一幅讨人喜爱的样子。

老孙说,仙人掌是旱地植物,不要多浇水。

穆于是极小心地浇灌仙人掌。仙人掌总是红艳艳地。总是不见长大。

有一天,穆好奇地摸了摸仙人掌的叶子,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那仙人掌已经风干透了。

仙人掌还是红艳艳地。

花儿在火中煎熬,穆不知道。

穆在小心谨慎中浇灌,在深切关怀中痛惜,花儿也不知道。

穆很痛苦。


所有的痛苦都来之于执着。

人因思想而多苦难,还是因苦难而多思想,这或许永远是个谜。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皆复如是。”

听,默默地倾听,听各位的脉动和心音,祝福各位。

2010年4月1日

美人鱼 之四 (十八以下禁入)


挥手先生的《红头文件》一文,最近受到了许多人的关注。既然有人提起,找来一读,这家伙,他把学习文件比喻成夫妻生活,简直惟妙惟肖。不仅哈哈一笑:“这老头子,心还是很年青啊。”

挥手是有过作家梦的。这几年读过许多他的作品,无论是底功、行文还是构思,多有过人之处。挥手当年在走廊时,受到了许多人的赞许。上次走廊斑竹下野,我们就在茶轩待下来了。人处久了,自然有了些感情,此乃天性,非我独专。

挥手的文章对已故领袖的调侃在有些人看来有些过分,我也是慢慢的适应过来的。中国走向平等就必须打破这一禁忌。有向领导人扔鸡蛋的勇气。公众人物就是受人监督、受人骂的,因为纳税人养活了他们。

挥手在这一点上,颇有些美国精神。记得刚到美国来时,夜里无聊,守着电视,看《午夜脱口秀》。那时还是伊拉克战争刚开始时,战争受到许多人反对。脱口秀的主持人,开始拿布什涮羊肉。说布什发泄性欲,以至于精竭,然后痉挛不止。伴随着观众的哈哈大笑,主持人挥舞着纸做的布什,模仿得惟妙惟肖。我当时看了有些不习惯。

美国的公众人物在电视上可以作为大家插科打诨的笑料,而个人的尊严却受到保护。这不是说在美国没有出口伤人的现象,而是美国的人文环境承认个人的尊严。在公司里,每年都有企业法规定的职业操行教育。如果有人言语不当,很可能被告到人事部门,更不要说出口伤人了。上文说到的生殖器事件,就很可能是被人告了。

如果说话不得体,被告到了人事部门,就看你的造化了。如果没有几个哥们护着你,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在美国,私有财产和个人的隐私受到保护,在我的地盘上,只有上帝和飞鸟可以通过。

政治观点在美国是很私人的一部分,在公司里,大家通常不会谈起。而美国人的自由与开放举世瞩目。且不说黑色幽默在美国有很大的市场,开放的生活在美国社会常被作为一种激情的自然表达。

记得有这样一个黑色幽默:经理在桌子底下和女雇员练“俯卧撑”。一侍者站在桌子边,毕恭毕敬地问道:“先生,您需要帮助吗?(Sir, may I help you...)”这幅漫画讽刺美国社会的麻木不仁,真的好逗。

那一年的春天,天气乍暖还寒,我们到北卡罗兰那探亲。迎春的花儿,刚刚抽条,一品清新的鸭黄映照着天地的灿烂。不怕冷的野花,硬生生地挤破冻土,向世间展示勃勃的生机。北卡罗兰那大学刚刚一场球赛,激动的女生们的拉拉队受春的信息感召,赤裸上体,到街道上游行。

在中国时,我们通常看到上身裸体或者只穿内衣上街的男人。在美国,穿内衣、内裤上街却是女子的特权。

北美的冬天通常很长。在这样漫长的冬天里,且不说足以让许多的人患上忧郁症,缺乏阳光让许多人患有骨质疏松症。冰雪的消融和春日的阳光就变得弥足的珍贵。


在我们大学的草坪上,我敢和你打赌,在那片还没绿的草坪上,一定星星般地点点缀着美丽的泳装女郎。那一片芳草地,高高低低的装饰灯饰,在这样的初春,是学校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那暖暖的春风和春日的阳光,晒红了北国的肌肤,晒红了少女的脸。

有一副棕红的皮肤在美国是美丽的象征。这让我们这些皮肤黑的中国人有一种自来的时髦。黄中透黑的皮肤,很像自然的阳光浴。即使在冬季,这种阳光浴也不会褪色。中国人通常以白为美。到了美国那些白皮肤的中国人就没有什么优势了。棕色的印度人皮肤上有一层永远洗不净的灰尘。白人的皮肤在漫长的冬季,蜕变成粉红的颜色,象昆虫幼虫的肤色。

又一次公司了有色人种集会,有几个白人参加了进来。有人认识他们,就喊:“咳,麦克尔,你不是有色人种。”

那位被称作麦克尔的白人就回应道:“你们这是种族歧视。我也是有色人种。”麦克尔扬扬他的手腕:“我是粉红色人。”赢得大家大笑不止。

埃雷克是一个精壮的北方汉子,那种能引起女子怀念不已的中年人。他的家在北部的威士康辛,一个典型的农场主的儿子。大气豪爽,食量大如牛。我有一次同他一起吃饭很惊奇地看着他把一大堆牛肉、汉姆和土豆条填到肚子里。埃雷克精力旺盛,和许多年轻的女子眉来眼去。日子久了,他们常聚集在一起,有时拉我做电灯泡。

我常看到埃雷克深情地望着远去的魅力女郎。用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幅睡意朦胧的神态。就是那女子迎面走来,埃雷克也是凝视着她们,而那些女子们在埃雷克的凝视中,往往会回报一灿若桃花的微笑。

埃雷克已婚,有三条狗,没有儿女。他来只一个传统的家庭,家庭聚会要预定一个公园,家族有一百多人,认识的和永远不认识的。

埃雷克让我想起研究生时期的一个同学君。君是一个壮实东北汉子,整天嚷嚷着减肥。就去草场玩命地踢足球。累得满身臭汗,就到水房很响地冲凉。然后,到食堂里买两份猪蹄膀,大口地吃下。这家伙就是很讨女人爱。记得当时有个低年级的女生,到处攻击她,说他如何如何下流。以至于后来株连到我们宿舍所有的人。君对女人很有经验,他说看我怎么收拾她。

那时年轻的我们经常在操场上进场举行篝火晚会。旋转的彩灯伴随着迪士科的节奏把夜晚照的通明,到处漾溢着青春的躁动。那时六四的前一年,我们面临着毕业,有许多空余的时间。君绅士般地请那位女士跳舞。在一个舞曲停下来时,君把满是胡须的嘴,像那位女士的嘴压下去——一个长长的窒息的吻。那女子在一阵挣扎后,抱着君的脖子,号啕大哭。

舞曲停了。操场一片寂静。君和那个女子成了“舞台的中心”。伴随着那女子的哭声,操场上响起了雷鸣的响声。那个场景在我脑海了,成了永远的定格——异样的爱情表达,浪漫的情感交流、积累、暴发。爱情有是如洪水,我们是那样的不由自主。当她到来时,我们自己有时也搞不明白。我们全宿舍所受的攻击,竟然是对他们伟大爱情的奉献。

“爱是什么,说也说不明白。
青春的躁动,
是生命的节拍。

爱就爱了,管她青红皂白。
古老的故事,
从过去到未来。
过去——到——未来。”

美国的女子很会展示她们青春的魅力。夏日里,当男子们在海洋、湖泊里和鱼儿搏斗时,大街小巷就窜动着她们的身影。如果你开着一辆跑车,在城市的街道飘过。时时都有笑脸相迎的美丽女郎。

又一次我驱车路过湖城(Lake City),进加油站买了一瓶啤酒。美国有些州在礼拜天酒店是不能卖酒的,加油站却可以。我站进了汽车,一个女子的硕大乳房在汽车的窗户上压成平面。我的窗玻璃一瞬间就被女子身上的肥皂泡糊住了。我抬头望见了女孩的脸。一群咯咯笑着的女子围住了我的汽车。她们是擦车女郎。不远处的一个花花绿绿的牌子上写着:“擦车十元”。

“五元。”车窗上的女子伸出一个满掌。我摇开了车窗,伸手与那女子对拍了一下。“啪”的一声以后,那些身着泳装、身材美丽的女子们就抄起了家伙。很快,我就在肥皂泡的包围下,失去了欣赏美女的机会。

这击掌的意思我是知道的。我在肥皂泡中有些沮丧——没机会看太多西洋景,来满足一个成年男子的罪恶念头。很快擦完了,我给了她们十元钱。那个领头的女子向我做了个飞吻:“欢迎再来!”

“永远不再!”我挥手而去,不带走天边一丝云彩。湖城是美国水上滑板运动,地处密西西比河最辽阔的一段。洁白的帆船在蔚蓝的湖水中,清新如画。海鸥在船的桅杆中低翔,欢歌笑语在清风中浅唱。

来之异性的关怀总是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即使是路上的野花,也可以留下记忆的温馨。动物世界里有过这样一个镜头——一个猴王在激战打败对手后,遍体鳞伤。一个母性张开四肢,呼唤着猴王的拥抱,随着情节的深入,评论员是一位女性,嘴里不断地说着:“天哪,天哪!没羞没臊,没羞没臊。”

在自然界,性是很美丽的天然。它可以缓解紧张的神经,抒发喷薄的激情。我看《华夏文摘》,谈到两会期间有人提案,要把“黄”字分成两部分——情色和淫秽。情色是纯美的自然。我们每个正常人,都不能摆脱情色的吸引。美国国家广播电台(National Public Radio)做过一个调查,一个成年男人看美女的照片,会引起心动,相当于十五分钟的体育运动。每天看一看,是有利于健康的。

德克萨斯的州长有过一个奇谈怪论——女子在遭受强奸时,要放松心里去享受它,这样可以减少心理的伤害。这种言论是我在一次职业培训时听到的。是真是假,无从可考,权作一笑。美国人被强奸的感受和中国人大不相同。中国人在哭诉时,通常是感到屈辱——真丢人啊,羞死人啦。美国姑娘在哭诉时,是这样说的:“我已经是一个被用过的女人了,被那样不珍惜地用过(I feel I am used. I am so used)。”

在美国保护自己是天经地义的,伤害别人则是罪恶。在家里,你如果过分地责怪了孩子,孩子会说:“你伤害了我的感情,爸爸(Dady, you hurt my feeling)。”中国家长和美国的家长会有绝然不同的反应。

我身边的一个家长是这样说的:“活该。”板着脸,作严肃状。孩子委屈地走了。“You hurt my feeling。”那位家长撇着嘴向我重复了一遍,恨恨地说:“假洋鬼子。”

美国家长则不同,会说:“宝贝,你知道我和妈妈永远地爱你(You know,  mom and I always love you)。”然后,还会给孩子一个拥抱。

我深深地觉得今天社会中的暴力倾向与我们家庭教育、家庭环境中的暴力倾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们在处理日常生活问题时,就没有想到非暴力的形式。粗暴的处理方式所引起的破坏和激化足以诋毁任何善意的初宗。在认识到这一点时,我已经染上了所有的粗暴和盛怒的恶习。但愿我们的后代不会像我们这代人一样。他们应当自尊和尊重别人。自尊决不是虚伪,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一定不是一个自尊的人。

那些偏爱着中国的人们一定是觉得我在说中国人的坏话了。他们爱着中国的每一个疖子和病疮,这让我很是怀疑他们对未来中国的情谊。我对中国的了解,就是基于对我自身的了解。我相信美国这个社会的意识形态和发展经验会对我的祖国和族人有所帮助。

美国人也有许多矛盾和问题。约翰是一个很好的雇员,家庭却是一塌糊涂。约翰的同居女友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那个儿子对约翰充满敌意。几次想杀掉他。后来通过社会组织,彻底解除了养父子关系。

女儿因为搬家,离开了原来的学校。远离了朋友,一时间有一些孤独。约翰没有给孩子帮助和安慰,而是找了心理医生,诊断出孩子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美国在三十年代发生过一件事,一个母亲,丢了儿子。后来,找到了一个象她儿子的孩子。那个负责找人的机构,硬是让那位可怜的母亲认儿子。那母亲不认,就被监禁,被送精神病院,被强迫吃药。后来,这件事被一家报纸揭露了。全体人员被政府解雇。

美国的许多法案都是从新闻界开始,达成全社会的共识。无数的记者、新闻工作者付出了辛勤的劳动,以致于生命。他们是无冕之王,真正的英雄。美国从三十年代到今天,决不是等来的,其间经历了艰苦的决斗。我和埃雷克谈到了美国妇女的解放。埃雷克说,那是四、五十年代妇女解放的后遗症。又说:“没有那次思想的解放,就没有美国的今天。你和我也不会在一个公司里工作。”

我之所以不知羞耻地表白,是因为我们中的一些人对我的努力充满了敌意。我希望我片刻的崇高可以缓解一下我们中的一些人对我所作的卑鄙事的仇恨——我们每个人都没有能力去看到事情的全部。那我们只能依赖于多方面的一知半解的线索。这就是言论自由的好处。

我不寄希望于那个国家。我所作的努力是为了我们,为了我的孩子。在对待恶势力这一点上,美国人是以保护自己为前提的。在州里的年会上,我多次地执行过巡逻任务。参加过新手培训工作。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或者亲朋成为英雄,却希望他们快乐、幸福地活着。最求幸福不单单是他们的权利,而且正是他们应当作的事。我不相信英雄可以取代警察。我不相信,当英雄取代警察时,会是一个更安定的社会,而不是战乱。那种“横的怕不要命的”社会是很可怕的。

维护社会治安是警察的义务,因为我们——纳税人雇用了他们。目的就是保护我们自己。平民不应当承担警察的责任。平民不但没有能力、没有训练,还可能导致更大的犯罪。平民犯了罪,不会因为助人而得到赦免。这是一个普法教育问题。任何人都应当对危难中的人进行救助。

所有的条例都是这样规定的:绝对不要与歹徒直接冲突,要在自己安全之后,尽快地与警察联系(911)。美国当地人也是这样做的。每次有可疑的人到达我们社区,警察总是及时赶到和处理。有一次我向他们表示感谢,他们总是说:“向纳税人提供服务,是我们应尽的责任。”没有一个政府官员向他们呐喊:“是人民养活了你们。”[沙滩女图/呆霸王]

(欢迎批评,可以是严厉的批评,谢绝谩骂和侮辱性语言)

民谣二首



其一

罢了,罢了。
我从来不说倒背话。
东西街道南北走,
出门遇见人咬狗,
我搬起狗来打石头,
却被石头咬一口。


其二

村南有个痴老婆,
抱着孩子去赶伙(赶集),
一赶赶到日头落,
回家看看米汤锅。 (白:早上出门前没洗锅)

[快板]叫狗舔,
狗不舔,
噼里啪啦杖狗脸。
打得狗不吃食,
关着门,剥狗皮,
堵着窗,喝狗汤。